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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报丨忘忧镇的小茶馆 第三十四章 再爱我一次(4)

发布日期:2023-04-22 12:06:01 来源:哔哩哔哩 分享

“致金爷爷:求求您了,请救救我,让我离开这个牢笼一般的家。”


【资料图】

“在我还小的时候,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。温柔的爸爸,开朗的妈妈,属于我们三个人的幸福让这间小屋里充满了温暖和爱。但在我五岁时,妈妈因病撒手人寰,只剩下我和爸爸相依为命。那一幕我仍然记得很清楚:妈妈虽然面带微笑,但泪水却早已经夺眶而出,不停地嘱咐我要坚强、乐观地生活下去。自那天起,每个晚上我都会梦到妈妈,甚至有时就直接在梦里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回来,从梦中惊醒时发现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巾。爸爸看在眼里,难过在心里,就这样大概过了五年。”

“十岁的时候,爸爸带着一个陌生的阿姨来到我家,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小我两岁的妹妹。爸爸说,这位阿姨也失去了自己的丈夫,妹妹也失去了爸爸。而为了给予我们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和重新获得缺失的一半爱,他希望能和这位阿姨结婚,重新组建新的家庭。犹豫再三,我还是难以下定决心。而阿姨提出,可以先共同生活一段时间再做决定,我同意了。”

“共同生活的几个月每天过得平平淡淡,虽然会有交集却也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。放假的时候我们都在家,妹妹不怎么爱说话,也不与我亲近,只是抱着自己喜欢的书埋头在看。我总是会想,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,过的却是两家人的生活。”

“但当爸爸回来后,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就变了。阿姨会上前问候辛劳了一天的爸爸,妹妹也会凑过来抓住他的手 一边叫着‘叔叔’一边问着今晚吃什么。饭已经在电饭锅里提前做好,只等爸爸一展身手。待饭菜上齐,其乐融融的场面似乎也不属于我。相比我,他们似乎更关心妹妹。一个人的时候我不禁会想,我是不是被他们抛弃了。”

“待到约定的期限结束,爸爸便和那位阿姨结婚了,正式成为了我的新妈妈。对此,大概除了我,全家人都高兴不已,妹妹更是天天缠着爸爸,就仿佛我这个姐姐不存在一样,平时可能连一句话都不说。继母虽然很少与我交谈,却也一直待我不薄。对我来说,大概是落寞更多些吧。没有人愿意听我倾诉,没有人会在意我,我只能是孑然一身地生活着。曾经喜欢的爸爸似乎也变了,即使他像以前一样对我温柔和宠爱,却总觉得和他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。可能这个家里有没有我,都已经无所谓了吧。”

“一晃又是六年,我升入高中,妹妹也升入初中。继母父亲和继母都忙于各自的工作,我们和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变少了。长久以来的漠视最终成为了如今的厌恶,这个时候,妹妹几乎不再和我主动说话,对我也是直呼其名,而不是再叫姐姐,仿佛是经历了一次大吵架后再不能复合的伙伴。不,倒不如说是两个一直以来就貌合神离的人将冲突从幕后搬到了台前。无论是成绩还是长相,我这个做姐姐的都不如妹妹,而父母的爱也开始更加明显地向她偏袒。或许是因为青春期特有的叛逆吧,越是看到父亲温柔的笑容,我就越觉得作呕。我不明白那究竟是嫉妒,还是深埋在心底一点一点积累的怨恨。”

“本以为,这压抑但还算和平的家庭生活还能够继续下去,可意外还是发生了。某天回家的路上父亲突然遭遇车祸,不幸不治身亡。对我而言,现在的我和孤儿仿佛没什么两样。父亲就像是支撑我头顶那片天的柱子,柱子坍塌了那片天也不复存在。从那之后,继母就变得暴躁无常,不仅自己经常打骂我,还唆使妹妹对我一起恶语相向,甚至说起已经去世的妈妈的坏话。我很难过,也很痛苦,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无法得到她们的爱。现在孑然一身的我,又该向谁倾诉,我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?”

信最后的署名是“依依”。陌漓读罢这封信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一方面可怜这个名叫依依的女孩,另一方面为继母和妹妹的行为感到愤慨。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仇怨,才能让一个花季少女遭遇如此不公的对待?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,明白自己不能有太大的情感波动——如果被欣灵看到了这封信,她会有怎样的反应,陌漓似乎仅凭自己的预测就已经能够猜到。

“换作是她的话,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选择帮助依依的。”陌漓得出自己的结论。

“那么,你打算怎么办?”站在他一旁的爷爷问,这是茶馆今年到目前为止收到的最长的信,“独自去解决问题吗?还是和欣灵一起去?”类似的事情此前也做过不少,但要说独自行动,陌漓大概还是第一次。但如果他不能帮忙的话,依依就要继续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。而若是将这件事交与欣灵,事情又会向另一个极端发展。

“我自己去。”思考再三,陌漓给出了自己的答案。

依依的家离茶馆不远,就在集市的附近。这里人流量比较大,是镇子里最热闹的地方。而在这附近的一座院落中,依依、继母和妹妹三个人就在这片屋檐下生活。宽大的院落一时陌漓有些惊讶,谁能想到那厚重的门外,竟有着如此宽敞的一片天地。陌漓略带敬畏地敲了敲大门,但是没有人回应。“是没有人在家吗?”少年心里想着。

几分钟后,一位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妇女为他开了门。似乎是因为家中鲜有客人拜访,她用格外警惕的眼神看着陌漓,似乎在警惕着什么。这也让陌漓瞬间意识到,如果开门见山的话,很有可能她会直接拒绝自己。所以,他必须想办法将话题转移到依依身上。

“请问,你要找谁呢?”没等陌漓想好对策,问题却已经先一步到来。

“我……我是依依的同学,想要和她谈论一些学校的事情。”这套说辞实在是漏洞百出,即使陌漓特意选了高中生已经放学的时间前来拜访,只要她向依依确认一下他是不是自己的同学,这个谎言就被彻底戳穿了。而陌漓能想到这个办法,还是要归功于依依的诉苦——继母和妹妹经常打骂她,蔑视她,因而她们才会对依依的人际关系放下戒心。

“依依在忙,先进来吧,”妇女一边说一边朝里屋喊,“妍妍,家里来客人了,来招待一下!”

走入屋内,一个身高比郗梓稍高的女孩正站在沙发旁,等待陌漓对入座。少女的相貌看上去还算标致,眼睛也很有神采,似乎并不像依依说的那样死气沉沉的感觉。甚至,整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与依依的说辞截然相反。那么,究竟是谁在说谎呢?

“请用。”女孩一边说,一边为陌漓递上茶水。陌漓接过茶杯啜饮一口,觉得这茶的味道似乎还不错。见陌漓露出欣喜的神情,女孩的脸上也绽放出笑容。

“你叫……妍妍是吧?”陌漓觉得,这正是个套取依依情报的好机会。

“是的,”妍妍一边面露微笑,一边为陌漓倒水,“不知道大哥哥来我家,究竟有何贵干?”

陌漓稍微放松些了,他觉得似乎没必要对妍妍也层层设防。“听说你有个姐姐,而我是你姐姐的同学,今天有事情要来找她的。”听到“姐姐”这个词,妍妍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凝固了,倒水的动作似乎也有点不自然,只是水并没有洒出来。从她这些动作的变化中,陌漓感觉妍妍似乎相当讨厌她的姐姐——恨不得,将她赶出去的那种讨厌。

“是的,我有个姐姐,”妍妍的语气也变得冰冷,“她叫依依,是爸爸的女儿,比我大两岁。八岁那年,妈妈带着我来到爸爸家中,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她。我不怎么喜欢她,甚至为她是姐姐而感到难过。在爸爸和妈妈互相熟识的过程中,爸爸总是会谈论起姐姐,他很爱姐姐,这让我觉得本该属于自己的爱都被抢走了。我嫉妒姐姐,嫉妒她能够有那么温柔的爸爸。”

“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无可救药的醉汉。记忆中,母亲总是低声下气地哀求着他停下,而为了避免挨打我只能选择噤声。后来有一天他喝醉了,被一辆飞驰的汽车结束了生命……哼,终于不用再经受那家伙的虐待了……”身体上的创伤可以痊愈,但心灵上的创伤却难以抚平。过往留下的创伤,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以另一种方式反映出来。陌漓能够感觉到这个十几岁的女孩的话语中夹杂的怨念和释怀,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份遭遇,让她对那些有着幸福童年的孩子们保有强烈的敌意和恨意。而很不幸地,依依成为了那个受害者。

“可是现在,爸爸也走了……”车祸让这个拼凑的家庭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,仿佛在刻意捉弄他们一样,“自那之后,妈妈也开始变得喜怒无常。而被发泄的对象就是依依——”话音未落,陌漓隐隐约约从里侧的房间听到些许响动。不会错,那就是依依。估计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,还不许她发出声音。少年很想帮助她,但妍妍死气沉沉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,不要试图去插足他们家的事情。相比这封信是怎样送出来的,陌漓更担心依依现在的处境。如果这样下去的话,她甚至有可能被折磨致死的。不仅如此,这个原本还算完整的家,也会彻彻底底地分崩离析的。可是,有什么是他能做的呢?

“你在看什么?”妍妍问。从刚才起,陌漓的眼神就不停地看着里屋的方向,这引起了妍妍的怀疑。最坏的情况,可能他也会被困在这里。

“不,没什么……”听到妍妍的话,陌漓连忙将眼神移回来,直视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。

“就到这里吧。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陌漓很不解,为什么面前的这个孩子明明年纪比自己要小,却会给人一种连大人都会害怕的气场。

“没有了,谢谢。”陌漓转过身离开妍妍家。当听到大门被关上后,他才终于长舒一口气。

“这样的事,以前也有过吗?”劫后余生的陌漓一边看着欣灵一边问。

“当然有,”欣灵说,“而且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。因为当事人情绪不稳定,我们去了解情况往往只是浅尝辄止。而这样的小事,警察也很难像案件那样插手。”

“陌漓已经尽力了,”爷爷说,“接下来的事,我们也只能等待了。”

“爷爷,容我冒昧问一句,如果您没能回应人们对您的期望,那他们……会怨恨您吗?”陌漓提出了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疑惑。如果总是要处理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一旦爷爷的做法不能让其中的一方满意,另一方很可能就会怀恨在心。可是在过去的一年中,陌漓并没有看到爷爷遇见这样的事情。他究竟是怎样坚持到今天的呢?

不同于往日,爷爷捋着胡子,沉思许久才给出回答。“会的,而且是一定会的。没有真正不偏袒任何一方的解决方案,也没有十全十美的解决办法。当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,父亲也常常安排我去了解情况或是调节纠纷。那时虽然不像现在这样,可是镇子里的人们吵得厉害的时候,一大群人围在身边拉都拉不开。因为劝架,我也受过伤,有一次还差点打坏了眼睛。我也曾经向父亲抱怨过,而父亲的回答却是,这就是人心。它有着美好、高尚的一面,自然也有阴险、丑恶的一面。作为信使,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,做到最好即可。”听过爷爷的回答,陌漓依旧有些意难平,但他也能够理解。去插足这些当事人无力解决的事情和无力改变的现状,出力不讨好也是常态。

“我们能做的,就这样结束了吗?”少年痛苦地抱着头,压低嗓子问。

“不会的,还有我们能做的事,”欣灵安慰他,“她还有被拯救的希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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